从马斯克天价税单看世界首富涉税故事(马斯克)

前段时间，马斯克发推声称他2022年将缴纳超过110亿美元税金，并成为全美纳税最多的人。这天文数字的税单着实让人震惊，一度刷屏网络世界。马斯克天价税单是如何产生的？天价税单背后，马斯克有什么涉税故事？通过马斯克去透视美国富豪的避税操作。

马斯克发的推文

马斯克天价税单从何而来

马斯克的天价税单得从2012年的期权激励计划说起。2012年，时直特斯拉上市2年，特拉斯经营并不明朗。这一年，在马斯克主导下，特斯拉发布了一款具有里程碑的汽车产品Model S,这款车非常成功，让特斯拉看到了光明。董事会为了进一步激励马斯克，通过了一项十年业绩激励方案，如果未来十年内特斯拉市值达到432亿美元和完成十项经营目标，则马斯克可以每股31.17美元的价格，购买占总发行流通数5%的公司股权，此时特斯拉每股30美元左右，市值32亿美元。目前，特斯拉市值已超万亿美元，马斯克早已达成约定的经营目标，可以解锁授予的期权，行权到期日为2022年8月。2022年11月10日，马斯克开始行权，以每股6.24美元的行权价（2022年由于特斯拉股票一拆五，目前行权价调整为最初行权价的1/5），陆续购入特斯拉股票，到2022年12月28日。完成全部股票行权，共2286万股。

马斯克

马斯克行权价为6.24美元每股，远低于当前股票市价，2022年11-12月间，购入的股票均价估计1050美元左右，总价值约240亿美元，相比马斯克行权成本价1.43亿美元，产生了巨额股票行权收益。按美国国税局（IRS）规定，非限定性股票期权（Nonqualified Stock Options）行权时，市价与行权价差额收益需缴纳普通税率来交联邦个人所得税，马斯克就是被授予这一类型期权。联邦个税税率目前是37%，由于投资增值巨大，附加3.8%的净投资收益税，此外还要缴纳州个人所得税，加州税率为12.3%，附加1%心理健康服务税（Mental Health Service Tax），综合税负率达到54.1%，行权产生税金高达128.6亿元。马斯克的行权收益从绝对收益来说，绝对是大喜事，产生的巨额税单，又意味很高的税负，对世界首富而言，或许也是一种苦恼。

很多人并不关注马斯克行权情况，是因为长达10年之久，马斯克压根就没行权，而特斯拉早实现市值目标和经营目标，眼看就要迎来行权终止时间。临近期权到期日，马斯克其实也在做准备，2022年9月，马斯克已经向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SEC）提交了出售股票的交易计划。

2022年11月6日，马斯克在推特向6300万粉丝发起一项调查，是否支持他出售持有的1.705亿股中的10%来支付他行权产生的税单，这一举动瞬间获得众多粉丝回应，最终获得投票者近58%的支持率，马斯克不仅是商业天才，还尽显网红本色。

马斯克向粉丝征求意见

2022年11月8日，马斯克开始出售之前持有的普通股，交易发生后他向SEC提交的文件也显示，出售股票是为了满足行使股票期权产生的预扣税义务。这里说的行权就是上文提到的2012年业绩激励方案中获得的股票期权。

到2022年12月28日，马斯克出售最后一批股票，累计出售1570万股，完成出售计划的92%，均价为1046美元每股，总价值164.29亿美元。

出售最后一批股票的文件

相比马斯克几乎可以忽略的原始股持股成本，增值巨大，这部分需要交纳联邦资本利得税39.1亿美元，适用最高边际税率20%，附加3.8%的净投资收益税。大家注意，马斯克一边出售原有普通股，一边同时行权购入新股。其实也可以在行权的同时出售新股套现来支付税金，这在美国被称为“无现金行权”操作，因为在行权那一刻，所买入的股票价格就是市价，同时按市价出售，只交行权收益的税，变成现实股票的同时进行出售不会形成溢价，也就没有新的税金。而马斯克却选择了通过出售普通股来获得现金去交税，这个操作实际上比行权同时出售的方案要交更高的税，相当交了双重税。

作为世界首富不会不清楚这点。2022年11月14日，在交易事后一名热心网友还提醒马斯克这波操作不节税，马斯克回应道“细心的观察者应可以注意到，我的（低基数）股票出售占比显著高于100亿（高基数）期权行权率，因此抛股这种做法更接近于税收最大化而不是最小化。”美国一众政客都在盯住马斯克，讥讽他不交税，而事实摆在眼前，首富2022年需要向联邦、州两级政府交个税、资本利得税共167.7亿美元，远不止110亿美元。选择交税最多的操作方案向美帝多做贡献，这一举动可谓是美国超级富豪界的一股清流。

马斯克

马斯克的股票期权计划是避税还是赌注？

避税 一码归一码，马斯克出售原有股票来行使股票期权多交税是客观存在的，竭力打造美帝好公民的人设，却掩盖不了通过股票期权避税的事实。股票期权的设计是基于美国的现行税务制度下个人的避税策略，普遍被美国企业高管使用。马斯克出售股权按他解释原因是他在特斯拉不领取现金工资、奖金，没钱支付巨额税单，唯有出售股票。马斯克在特斯拉的确没有领取现金发放的工资、奖金，据说在加州的时候，为了符合加州劳工法律，马斯克年薪会按加州法定最低薪金标准来设定。根据特斯拉向SEC提交的文件显示，近三年马斯克在特斯拉的薪酬分别是2018年56380美元、2022年23760美元、2022年0美元。

作为世界首富，现金工资如此之低，是因为马斯克设置了雄心勃勃的薪酬激励模式，2012年业绩激励方案就是这样出台的。如果薪酬方案设定为高额现金工资、奖金，期权计划也会相应缩水，按美国税务制度，现金工资、奖金需要在当年缴纳个人所得税，而股票期权可以延迟行权，纳税义务推后，从节税角度看，马斯克迟迟未行权，就不会产生现期纳税义务。

赌注 从另一个角度说，这是一场押注未来的豪赌，赢了，通吃；输了，一无所有。2012年，特斯拉持续亏损，新车型面临大规模量产难题，市值也就30亿元出头，股票6元左右（分拆后折算），前景并不乐观。马斯克凭借脑洞大开的商业想象力、执著的技术追求、高超的企业运营能力，把特斯拉从一家不起眼的小企业培育成汽车工业巨头，没有多少人会想到，新能源汽车对今日社会影响如此之大，还动摇了传统燃油车的地位。特斯拉电动车的诞生可视为百年汽车史的伟大创举，就犹如苹果手机的出现彻底颠覆了手机曾经的形态和应用。

按照最新美股行情，2022年1月4日收市，特斯拉每股1149.59美元，总市值高达1.154万亿美元。豪赌的结果是马斯克赢了，他还坐上了世界富豪的头把交椅。这并非运气青睐，从经济学角度来说这是风险和收益并存的投资。也是这种巨大激励召唤，让马斯克牟足了劲干，最后得以成功。科技初创公司更多是失败案例，比起多数人，七平八稳的心态，马斯克更像一个冒险家，有背水一战的豪迈。马斯克赢得了财富，也应该赢得尊重。

更大赌注？2018年特斯拉股东大会批准了董事会为马斯克制定的新一期未来十年薪酬激励方案，在十年内如马斯克能够带领特斯拉实现6500亿美元市值和业绩目标，马斯克就可以获得获得2030万股的股票期权，占特斯拉2018年1月19日流通股的约12%，每股行权价为70.01美元。期间，马斯克不领取任何薪水或奖金，他的酬劳与其业绩和特斯拉的市值挂钩。按特斯拉最新市价每股1149.59美元，这笔期权税前净价值为1152亿美元（扣除行权成本）。根据目前特斯拉的总市值已远超6500亿美元，显然马斯克已经在解锁新一轮期权的路上。

美国个税制度

为了进一步了解马斯克的涉税情况及美国富豪的避税操作，有必要先简单了解美国个税制度。1862年，为了筹措南北战争经费，美国开征个人所得税。1913年，美国国会通过了个人所得税法，纳入美国宪法，自此确立个税征管。经过一百多年发展，美国个税制度已经非常完善，也是目前世界上最复杂的个税制度。

美国税制分联邦税收、州税收、地方政府税收三个体系，个税主要有联邦个税、州个税。美国个税实行的是综合税制，涵盖除了长期投资收益以外的所有收入类别，不分收入性质、形式、来源。同时综合考虑必要的扣除、抵免项目，如必要生活开支、育儿、医疗健康支出等项目。对比中国，我们目前实行部分综合税制和部分分类税制的混合税制。美国个税申报主体分为四类，分别是单身、夫妻联合申报、夫妻分开申报、特殊家庭户主申报。根据申报主体的不同，采用不同的征税级距和税率。目前美国联邦个税实行7级累进税率，边际税率最低10%，最高37%。州个税跟联邦个税差别只是税率不同，征收口径基本一致。

相对一般个税，有一种税是针对资本、资产投资产生个人所得征税，就是资本利得税，可以看作特殊个税。美国联邦采用0、15%、20%三级累计税率，各州有权立法自行决定是否征收及确定具体税率。从事股票、债券、股权、房地产投资获得投资收益，按所持有资产期限分类征收，持有资产在一年以内（含一年）出售获利，归入一般个税收入，联邦个税适用37%的普通税率。持有资产时间超过一年，则投资收益适用资本利得税。对于美国富人来说长期持有资产，比频繁买卖资产要节税。短期和长期投资最高边际税率分别为20%、37%，相差17%。

股票期权比较特殊，对于非限定性股票期权（NSO）不管啥时候行权，行权收益均作为一般个税收入，适用37%普通税率,马斯克被授予的属于这一类。

透视美国富豪避税操作

美国富豪的避税手段五花八门，最常规操作主要有选择居住地、长期持有证券、设立股票期权计划、设立慈善基金等办法。这里讨论的避税，是指基于美国的法律框架进行的合法行为。

选择低税率地区居住来避税 美国联邦个税、资本利得税是全国统一的，但美国的州个税、资本利得税及其他税种的征收、税率是不统一的，各州可以自行立法来决定开征的税种、税率。如对个人直接影响最大的个税，美国现在有七个州是免个税的，其中有阿拉斯加州(Alaska)、佛罗里达州(Florida)、内华达州(Nevada)、南达科他州(South Dakota)、得克萨斯州(Texas)、华盛顿州(Washington)和怀俄明州(Wyoming)。个税税率最高的州是加利福尼亚州，就是马斯克之前所在的州，个税税率高达12.3%，对富人附加1%心理健康服务税（Mental Health Service Tax）。

2022年马斯克已经出售了加州的五处房产，2022年末又卖掉了在加州的最后一处豪宅，现在马斯克居住在得克萨斯州博卡奇卡(Boca Chica)一套价值5万美元预制房，还是租来的。马斯克特立独行，做事异于常人，全部卖完名下房产的举动还是让人惊讶。据他说卖房是为了避免被人议论他的财富。近期特斯拉总部从加州硅谷迁往德州奥斯汀（Austin），更多是企业经济及税务上的考量。对个人来说，马斯克已经从加州移居德州，不再是加州居民。利用德州免个税的法律，他将节省数十亿美元的个税。

长期持有证券节税 美国富豪普遍热衷长期持有证券资产，最典型的就是巴菲特，坚持价值投资，长期持股，一般不轻易出售，在巴菲特的投资理念外，还有就是避税考虑。按美国税务法规，股票只有在出售时才需要缴纳资本利得税，在持股期间，股票增值不需要纳税。除了房产外，美国富豪的资产大部分是股票、基金。形成了庞大的证券资产，这构成了美国富豪财富的主体。

2022年初美国税收公平研究所（ATF）和美国政策研究所（IPS）发布了一份报告显示，过去10个月里，新冠疫情致使多个行业瘫痪，美国贫困率升至50多年来的高点，而美国亿万富豪身家总和却在过去10个月里面增长了1.1万亿美元。这些财富增长主要得益于美股的持续走高。2022年2月底道琼斯指数25766.64点，到2022年1月4日，道琼斯指数36799.65。从美国新冠蔓延开始到现在，近两年时间道琼斯指数涨了45.82%，又是新冠又是跟中国打贸易战科技战，居然美股还涨了那么多。美国富豪就是依靠股市暴涨，获得了财富快速增值。这也是美国富豪被舆论攻击的焦点，美国富人财富增长了那么多，交的税就只有那么一丁点。但持有股票是纸上财富，没有变现就没有资本利得税。美国的股市却是切实的财富象征，除非遭受重大经济危机，股市持续暴跌，对美国富豪伤害才是致命的。

美国富豪需要现金时会通过抵押股票、房地产进行融资来获得现金，只需支付较低的利息。

用股票期权替代高额工资奖金避免产生当期个税 股票期权计划是美国企业普遍使用的激励方式，这种薪酬激励方案尤其受企业高管欢迎。其中一个原因就是，以期权来代替工资奖金可以避免缴纳当期个税。相当将纳税义务延期。马斯克就是期权操作的典型。

其他的避税方法如设立慈善基金、设立离岸公司等由于研究不够深入，在此就不一一介绍，有机会跟网友一起研究交流。